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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章 畫布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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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章 畫布3

光頭這時候,似乎終於發現問題出現在哪裏了,差點跳腳:“草,你該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?你到底是哪冒出來的!”

幼危的雙唇又輕又薄,此刻在不安地顫:“我……”

什麽都不知道!一點規矩也不懂!毛手毛腳!光頭的頭都要炸了!

幹這一行,管你是誰,只忌諱什麽都不懂!雲遮從來不要不懂規矩的人,不然惹火了他,自己沒有好果子吃。

光頭這時候開始後悔了,竟然什麽都沒調查清楚,就這麽把這個少年帶到雲遮面前,真惹出麻煩了,雲遮不得扒了他的皮!

等等!

光頭又想起雲遮和少年之間的稱呼,大哥。好像這兩人之前分明是認識的,再聯系到雲遮看少年的熱切眼神,他立刻想通了。

這就是雲遮想要的人。

沒有雲家買不起的“畫布”,就算有,那些癡迷雲遮藝術的買家也會心甘情願地掏錢。

不就是一個人麽,買一張皮,又不是割了這張皮,身價一夜間價值連城,甚至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,多少美人自告奮勇。所以光頭從不花錢買人,他要做的,僅僅是去找能滿足雲遮胃口的人。

想通了之後,光頭看什麽都順眼了,顏料也找齊了,既然如此,他揮揮手示意:“走吧,大少還等著呢。”

他看見狼狽不堪的模特,沒好氣道:“你還在這裏幹什麽,滾回車上等著去。”

幼危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的畫室。

他如行屍走肉一般,看著光頭放下顏料又走了出去,畫室內終於又只剩下他和雲遮。

四面空白的墻,唯一的家具是沙發床,顏料足夠大畫家施展才能,唯一的畫布站在房間中央。

“哥……”

“還沒準備好?”雲遮的笑意沒有任何變化,還是之前那個溫柔的好大哥。

幼危忽的想起雲執鷹,想起他第一次在浴室見到雲遮時被雲執鷹阻止,以及當時雲執鷹的話。

原來雲遮當時就看上自己了,別有用心,他根本不在乎什麽親兄弟。

至於雲執鷹,雲執鷹的話竟然是真的,雲執鷹在阻止自己靠近雲遮,但他知道如果說出來,一定會被自己當瘋子。

原來是自己冤枉他了。

“不是,我……”幼危語無倫次,“我只是,大哥,我……”

雲遮笑了起來:“不著急慢慢來,你什麽都可以跟大哥說。”

幼危瞬間更慌亂了,他想跑,想解釋清楚這是個誤會,他不是什麽畫布,他是弟弟。

但對雲遮而言,什麽弟弟,什麽血親,都不如一塊讓他滿意的畫布重要。

雲遮一步步走近,目光落在他臉上,饒有興趣地欣賞著:“還沒動筆,你想準備多久都可以,大哥都聽你的。只不過看在大哥這麽聽話的份上,動筆的時候,你也要聽大哥的話,好不好?”

他最後的問題,簡直讓人毛骨悚然。

幼危用力咬著下唇,嘴唇的肌膚最薄弱,他用疼痛刺激自己,才沒有拔腿就跑。

可他能跑到哪裏呢?

在酒鬼家他就沒有任何藏身之處,是生生挨到今天,在雲家呢?這個他剛來一天的地方?難怪聽見動靜保姆也不敢出來看一眼,他們恐怕也已經習慣了吧。

雲遮還在繼續欣賞:“弟弟怎麽不說話?想不想喝點什麽?吃東西是肯定不行,還要辛苦弟弟忍著。想喝什麽?你可以喝點酒,醉了的話,效果會更好。”

“不想喝?那陪大哥喝一杯呢?你不說,就是答應了。”

“我的好弟弟,大哥真高興爸媽把你接回來。”

“臉怎麽這麽白?不開心麽,有什麽不好的?雲家的每一分錢,可都是哥哥賣畫賺的,不然你以為爸媽會做什麽生意?沒有我,公司早就破產了,爸媽除了花錢什麽都不會,整個雲家,就是靠哥哥養著,包括雲家的體面。你身上留著雲家的血,為雲家盡一份力不好嗎。”

原來這才是風風光光的雲家的真像。

在他魔鬼一般的聲音中,幼危眼前的景色越來越黑。

從知道抱錯的那一天,到五天的討價還價,雲家終於從酒鬼手中把親生兒子買走了,他以為他的痛苦結束了,哪裏知道,其實只是開始。

他現在卻無比希望,眼前的這一切才是夢。

他十八年的人生,其實都是夢,對吧。

這裏可是他真正的家!眼前的人是他的親哥哥!

他知道真像那天,是看見親子鑒定的,雲家接他回來,可他的親哥哥現在要在他身上作畫,是在他身上永生的畫。

他們都知道吧,知道雲遮畫的是什麽畫。

他突然無法喘息,只是瞬間,眼神一片漆黑。

什麽都沒有了。

他真心希望他可以永遠睡過去,再也不會醒來。

幼危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四面空白的墻,他知道了,願望又一次落空。

就像他小時候,在皮帶抽在身上的聲音中,總是祈禱給他一個完美的家,不用太完美,也不用吃飽肚子,只要不挨打,滿足他這一個小小的心願就行。

幼危是最倒黴的孩子,因為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心願都無法被滿足。

尾椎骨的位置倏地落下一抹涼意,冰得他一個激靈。

“醒了,看看吧。”雲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,“我想起來了,沒有鏡子,你看不見,真可惜。”

他站起來,發出一聲幽幽的長嘆。

“你該親眼看看,你有多美。”

幼危渾身滾燙,四肢麻木到他幾乎失去知覺,他的上衣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,而後背上傳來的異物感,不用看也知道是一副冰冷刺骨的畫。

真正的畫並未完成,還差最關鍵的一步。

“別亂動,顏料沒有幹。”雲遮的手按在他肩頭。

手上的力氣不大,偏偏幼危就是掙紮不開。

“等一會才可以慢慢動,等它幹透了,我們再開始,好嗎?一個小時就好。”

雲遮作畫時就是這樣有條不紊,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來,包括畫布。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,溫柔道:“大哥出去打個電話,你乖一點,不要亂動。”

他此刻的語言,卻比刀鋒更鋒利,血淋淋的紮在心口。

他料定自己的畫布已經屈服了,一邊撥電話一邊走出畫室。

走到門口時,雲遮下意識轉頭瞥了一眼,幼危依舊保持著跪坐的姿勢,一動不動,又乖又聽話,這是最讓他心滿意足的一塊畫布了。

只是雲遮不知道的是,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幼危的眼神空洞無神。

一秒兩秒三秒……

繼續安靜下去,空氣仿佛都凝滯了。

下一刻,幼危猛地爬起來向外跑去,他光著雙腳,像只幼貓般無聲無息,他什麽都不敢看,只是本能地順著走廊跑到樓梯,沿著深紅色地毯,瘋狂地往外跑。

別墅的裝修豪華,每一面墻上都掛著價值不菲的裝飾畫,玻璃反射著毫無感情的光,宛如一面面鏡子。

幼危就這樣在匆忙的之中看見了自己的後背。

藝術造詣再高的畫作,在他逃命似的動作下,也變得猙獰可怖。

他仿佛背著惡鬼和整座地獄。

眼前驟然出現一堵墻。

不是,是人。

幼危已經跑出了別墅,大門口停著兩輛沒有熄火的車,一個男人站在車前。

花園裏,老園丁在澆水,他聽見動靜看了過來,手上的工作都忘了,冷水不一會兒就湮沒了腳下的鵝卵石小徑。

“湯叔,你說我大哥又在搞什麽鬼?”男人摘下手套,冷冷地打量眼前的少年,“他是知道我要回來,故意在這裏惡心我嗎?”

“二少,這……”

管家只不過去接雲迦回別墅,短短三個小時沒回來,就出了這麽大的事,被他囑咐過不能亂跑的人,竟然用這麽丟臉的方式出現在二少面前。

打理別墅是他唯一的工作,一直以來,他都做得完美無缺,誰都挑不出毛病,結果這個小少爺今天卻給他惹了這麽大的麻煩?

雲家怎麽會有這樣的人?

竟然害他失職!

管家並不認為自己是在以下犯上,因為雲家三個少爺各個優秀卓越,眼前這個人根本不配。

花園路上被碾成泥的花至少還給別墅添了一些美,可幼危這個人,連已經成泥的花都不如。

管家深深彎下腰,痛徹心扉地道歉:“二少,這件事是我的失職,是我沒有管教好小少爺。”

“小少爺?聽說爸媽給我接回來一個親弟弟,就是他?”

雲迦饒有興趣地垂下眉眼,他和雲遮都有相同的眉眼,仔細看,幼危和他們的眉眼一模一樣,只是幼危的眼睫毛軟塌塌的,總是顫著,顯得可憐。

“你臟死了,弟弟。”

雲迦看了眼腳下的紅地毯,用最溫柔語氣說惡毒的話:“弟弟弄臟了地毯,是在等哥哥給你洗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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